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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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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醒著壓根就幫忙處理不了傷口,所以——

蘇玉磐手起掌落,一個手刀將人劈暈。

但是傷口位置太過……

雖然屋中並無旁人,但他還是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一把蒙住自己雙眼,憑著對血腥味的感應幫人處理了傷口。

替人掖好被子出來,蘇玉磐裏衣濕透了,美色當前,壓制自己的邪念,這實在是一件艱難之事。

是以,後來便有人看到蘇玉磐在北苑林中一處水塘子裏,泡了好幾個時辰的冰水澡。

這天寒地凍的,後來人再提起此事,誰不道一聲二爺威武。

只是比起談論蘇二爺,眾人對蘇玉舟這個園子裏的大爺做的事更加津津樂道。

那婳婳傷人,不知因為什麽不能立即處置,但蘇大爺也沒輕饒了人,治傷不準動用半點法力,傷藥減半,本來一兩個月能好的傷,起碼要拖三個多月才能見好。

傷人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眾人這才心下順暢了。

相較方畫橈傷情的拖沓,沈韶春傷口的痊愈速度,簡直是坐過火箭,她在受傷後的第四日便醒了過來的。

她肩上的肉幾近長好,只還有個被剜過留下的粉紅色疤痕,像個沒寫完的日文“の”。

蔓桃枝留下的傷痕,普通的祛疤藥沒有效用,這個傷疤約摸是要跟著她度過下半輩子了。

穿戴整齊,沈韶春才拉開門出去。

雪已經停了,但外頭依舊冰凍刺骨,比第一日更加刺骨。也有可能是她剛從生了火盆的室內走出來的緣故。

沈韶春擡手哈了口熱氣,卻瞧見手心有朵五瓣小花的紋路。

她用手指摳了摳,無凸起很平順,小花應該是在皮下的肉裏。

是怎麽弄上去的?沈韶春有些不解,她一開始想的是自己療傷這期間用了什麽神奇的藥物所致,但走了兩步,她突然響起之前那個滿臉臟汙的小女娃曾在她手心放過一朵通體透明的冰晶花,似乎就是這麽個五瓣小花的樣子。

那戶人家故意害她不成?

就是,她也沒覺得自己哪裏不對,一時之間,她越發懵了。

她有些餓了,出得樓來找人給自己拿吃的,而她自己則在一樓的廳堂裏逗那兩只小雪團子。

兩只小雪團像是受著什麽蠱惑,不停地纏著她,一個勁兒地舔舐她那只有小花紋的手掌心。

越舔,那紋路就越明顯,到最後,原本只是粉白的顏色,到最後漸漸變化,越來越趨近於小時候不小心被鉛筆戳過後,在手掌上留下的傷口痊愈後呈現的顏色,淡淡的褐色。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疑雲凝聚,在沈韶春心上揮之不去。

伺候沈韶春用過早膳後,采月跟人一起撤走杯盤碗盞好一會兒後,再回來,她發現沈韶春還坐在桌邊,剝著手指上的皮,兩眼直楞楞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采月上前喚了兩聲,人才反應過來。

“夫人,若是累了,就再回去躺一躺,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利索。”

沈韶春悶悶道:“累倒是不算累,就是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心裏一直有種欠欠的感覺。”

“躺了好幾日,腦子一時轉得慢也是正常的。”采月出聲安慰她。

但又過了幾日,采月才發現不對勁。

“夫人昨日拿著一個金環在手中端看,然後問我那是什麽東西,我就跟她提笑花和笑草,但她毫無反應,竟然都不記得了。”

書房中采月跟連著好幾日都早出晚歸的蘇玉舟匯報情況。

蘇玉舟桌上一張紙上的名單中的一個名字,然後擡頭看著采月。

“不記得了?”

“是,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夫人手掌心突然多出一朵褐色的花來,小小的,五瓣……”

她話還沒說完,蘇玉舟已經收拾了東西,一陣風刮出門去。

蘇玉舟進門時,沈韶春正在燈下看那本《法器打造七十二式》的書。

“這書,你不是已經看過了?”蘇玉舟在她對面坐下,一副很是隨意地問道。

沈韶春從書中擡頭看他,不解道:“我有看過這本書?”印象中她分明第一次翻開。

視線掠過他襟口銀絲線銹制的山紋和飛鶴,她楞了一下,起初她不曉得自己為何發楞,再瞧他俊朗的臉,他柔亮垂順的發,他身上平整得一絲不茍的衣,得出個結論——

大抵是覺得他天生麗質,後天又會收拾好看,覺得這兩樣東西稱他氣質。

沈韶春如是對自己解釋,想著兩人既然是這園子裏的男女主人,卻臥不同榻,白天黑夜的難得見上一面,即使她有些記不清了,仍能推斷出自己定然不在對方眼裏。

帶著這樣的“自知之明”,她便似賞了朵好看的花一般,輕松地移開了視線。

印證了采月的話,蘇玉舟話頭一轉:“也可能是別的書,我記錯了。”

他定定瞧著她,將她眼中那絲倦怠,以及一點點疑惑,還有更多的冷淡盡收眼底。

視線一轉,他瞧見她握書那只手的手掌心,露出的一點淡褐色,確實是兩瓣花瓣的形狀。

聽人這樣說,沈韶春便再不費神,她合上書瞧著對方凝視著自己的手,一撩眼皮,“你有事?”

蘇玉舟被她這一問楞了一下,她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他一時有點不適應,慢半拍道:“把脈。”

蘇玉舟說著示意她伸手過來。

沈韶春偏頭想了瞬,照做。

她脈象很正常,但手心裏的褐色花紋,加之她突然轉變的性子,確實蹊蹺。

他閉門修煉那幾日是發生了什麽事?

蘇玉舟推開蘇玉磐房間的門,對榻上打坐不理人的蘇玉磐開門見山道:“落雪前,她是碰過某種花。”

蘇玉舟這話更接近陳述句。

蘇玉磐掀起一只眼皮涼涼瞅蘇玉舟一眼,卻沒立刻應聲。

他二人因為方畫橈鬧過一場。

蘇玉磐要給方畫橈治療,幾次都被蘇玉舟阻止打斷。

不僅如此,蘇玉舟還威脅他,若他再私下替她止疼,蘇玉舟便會毫不留情直接廢了她。

蘇玉磐不滿蘇玉舟如此折磨一個柔弱女子,兩人當著一幹侍從的面兒,大打出手,最後以蘇玉磐被打趴下結束。

雖心中不快,但聽見蘇玉舟問,蘇玉磐腦海裏卻自動浮現那朵琉璃一樣的冰晶花。

那花很要緊?蘇玉磐擰了下眉,上眼皮往下一搭,照舊不理人。

最後被蘇玉舟移走了火盆並拆掉了他房間的門和窗,冷風呼呼往裏刮像刀割在他臉上……

蘇玉磐不說,蘇玉舟也不跟他多糾纏,他不說,也有旁人知曉。

沈韶春回來那日,曾給一個小丫頭瞧過那朵花。

那小丫頭聽見蘇玉舟問,主動上前答:“是一朵很透明的花,小小的,夫人說是叫什麽冰、冰晶花,說是開花只在落雪前。”

蘇玉舟在沈韶春入睡之後,便從其榻邊的狗窩裏抱走了那兩只小雪團。

在隔壁屋子裏解了兩只狗身上的禁錮,開始問話。

“可曾聽過冰晶花?”

“……”

“你們可以不吱聲,不過,下次我就將你們變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笑草嚇得一哆嗦,一坨雪團一屁股坐在地上:“聽過的,這是制香的一種必備之物。”

冰晶花本身無味,但制香時加入它能產生神奇的反應,能讓馨香更濃郁,留香時間也會自然延長。

這本只是帛嶼城中的常見物,但前提是不能與九蕊金環沾染。

“冰晶花和笑粉這二者,一旦相遇,本來無害的冰晶花會立刻轉性,蝕骨入血,變成一種毒。”

蘇玉舟背脊一僵,鎖眉:“毒?”

笑花看不下去,插嘴:“或許也不能稱之為毒,畢竟它不會傷及人性命,只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對。”笑草附和。

笑花睨他一眼,才又道:“中毒者會如冰晶花一般變得冷酷淡漠。”

蘇玉舟:對上了。

笑花:“也會像中了迷障一樣顛三倒四,最後漸漸忘記所經歷的事情,甚至……”

蘇玉舟:“如何?”

小雪團笑花控制不住自己用後腿撓了撓自己圓溜溜的腦袋瓜,待察覺自己做了甚,她有些惱,往地上頹然一坐,被座上掌握了自己生殺大權的人一瞪,她才補充道:“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壓根不記得自己本來是誰,並且無解。”

只是,沈韶春的轉變速度快得令人咂舌,笑草忍不住嘀咕一句:“該不會她也是修煉蠱吧?”

蘇玉舟聽見笑草的話,他“騰”地從座位上立起:“你說什麽?”

笑草:“我,我就是這麽一猜,就曾經也有個人是這樣的情況,他就是他父親養的修煉蠱。”

蘇玉舟臉色“啪”的掉下來。

看到對方這模樣,笑花有點解氣,換了一邊屁|股坐著道:“那人你也不陌生,之前那書畫店老板兒子身上的分神就是了。”

蘇玉舟兩眼一睜,沈游!

事情遠超出他們當時入內料想的發展。

蘇玉舟頭頂仿佛罩上了一團烏雲。

又給那兩只雪團加上禁錮和安睡咒,他才緩緩擡起握緊的拳頭,看著拳頭上包裹的那一圈焰火。

雖說沈韶春替他解毒時還未到魔丹期,但自打那次之後,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噬心之毒已經去了大半。

即便現在這個世界裏的某種禁制在壓制著他們的修為,但他仍能輕松使出原本的一半實力。

這點力量,加上提前布置,收拾哪怕與五大宗門的主事人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也是夠的。

可現在,他有些動搖了,這些事情,竟然一件套著一件,息息相關。

關於幕後的真正主使,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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